“何事？”烈焰直問。

如此，郁景彥才將目光轉到立在自己身旁的沫兮身上，“當初是因需要沫兮護我助我，你才讓她伴我一道入宮，如今你我已解約，我也自是該將她還給你了。”

言說間，拉過沫兮的手握了握，而後才收回目光看向烈焰，“不過……”

至此，她微頓了頓，“我和這丫頭也算有緣，如果我想把她留在我身邊，不知你會開出怎樣的條件？”

雖不知結果如何，但她答應過沫兮要試一試，自然就該言而有信。

“主上，”事已言出，沫兮急忙行身過來跪在烈焰面前，行了叩首大禮後端身請求，“奴婢自小無家，幸得主上收留才能過上無憂衣食的日子，不僅如此，主上還教奴婢武功，教奴婢做人行事，這些大恩大德，奴婢終生不敢忘記絲毫。”

言了恩情，又是叩首大禮，後才再言，“在宮中這一年的時間裏，奴婢無能，未能保護好小姐，以至她屢遭奸人迫害，險些喪命，這是奴婢失職，是奴婢辜負了您的信任。”

“奴婢知曉這請求很是忘恩負義，可……自從小姐被惡人毀容之時，奴婢便已暗中發誓此生定會一直相伴，”沫兮言辭懇切亦真誠，“對於這失恩和失職，奴婢懇請主上重罰，若奴婢有幸能挨過，也懇求主上同意奴婢留在小姐身邊。”

說完，又是重重地叩首下去，也一直如此姿態，等著烈焰的罰與決。

一番長篇大論後，屋內是出奇的安靜，郁景彥在等，她想看看這個烈焰宮的神秘宮主會如何決斷。

沫兮也在等，等著換取留在小姐身邊這一條件的懲罰。

唯獨烈焰，面具遮擋，全看不清他任何神色，只黑眸掃視身前伏地的沫兮，靜默了好一小會才開口，“看來，我這烈焰宮是留不住你了……”

雖是感嘆，倒也聽不出任何惋惜來。

此一言自然現了些許端倪，郁景彥和沫兮都不由看向他，“這麽說……你是同意了？”

“若只是她說，我自然不同意，不過既然你也開口了，我沒有拒絕的理由。”烈焰毫不隱晦地直言。

這言語聽著有些別扭，不過郁景彥也沒在意，只笑看向他，“說說吧，有何條件？”

此般神秘之人，一切所為均有目的，自然也不會平白無故地放人，不過這一次，郁景彥倒是看錯了。

“是不是在你眼裏，與我之間，就只有交易可言？”烈焰倒也沒生氣，反而落了輕松閑談。

“是。”郁景彥也並不委蛇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突然，烈焰爽朗地笑了，“你倒是直接。”

“一直如此。”郁景彥對他的“恭維”只淡然應之。

“沒什麽條件，”烈焰直言，“你助我完成了一件大事，而我答應替你尋人卻並無實質收獲，如此下來，我也算理虧。既然你喜歡這丫頭，這丫頭也真心願意跟著你，那便依你們之願，也算是我對你做的一點補償吧。”

如此輕松就能讓烈焰松口，倒是讓郁景彥和沫兮都很是驚訝。

“奴婢謝過主上！”沫兮先時焦慮的神色瞬間轉了晴天，急忙叩首言謝。

“你先別謝太早，”烈焰卻是止了她，“你畢竟曾是我烈焰宮的人，對你，我自然得約法三章！”

“主上請言，奴婢自當遵從！”只要能跟著小姐，別說約法三章，就是約法三十章，她也必會一一遵從。

“第一，從今往後，烈焰宮的所有人和事必得全數在你記憶中消除，包括司浩，且不得跟任何人透露烈焰宮的存在。”

這一條，自然是防止有人順藤摸瓜查出烈焰宮，至於司浩，他知曉這沫兮一直心慕於他，可如今之勢，他兩人若不能效命於一處，再有牽連，便極容易留人空隙。

聞得要與司浩斷了聯系，沫兮晴朗面上突然又落了憂傷，幾經掙紮下，還是堅決地點了頭。

“第二，你既已尋了新的主人，烈焰宮的規矩你自是不必再遵守，但亦不可做出有損我烈焰宮的事；第三，若勢力兩方江湖再見，不得不拔刀相向，亦是生死有命。此三條，若違任一，我必取你性命！”

言語絕殺，沒有半點退讓餘地。

其實而言，他已是做了最大的退讓。

“奴婢定當謹記主上今日之言，”對沫兮而言，這已是最大的恩賜，喜勝之餘，更是千恩萬謝，“也謝過主上寬徳之恩。”

“好了，你先下去吧，我有事要跟阿玉說。”此事已了，烈焰只淡然出言，辭退了她。

待沫兮出去後，屋內只剩郁景彥和烈焰兩人。

郁景彥提壺替自己倒了杯溫水，而後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之人，“你今日之舉，倒是讓我刮目相看。”

她本以為要從他手上留下沫兮，必得經過好一番考驗，沒成想會是如此輕松。

烈焰對她這不是誇讚的誇讚也未多言，只若有所思地看著她，“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？”

見他此狀，郁景彥也未做多想，只輕抿杯中水點頭，“什麽問題？”

“你若尋到你哥哥，完成你來到這個時空的任務後，可還會回到你原來的世界？”那藏於面具下的眸子如深邃夜空，劃過急於知曉答案的迫切。

如此一問，郁景彥端杯之手微微一顫，明眸輕斂，只手搖曳著杯中溫水，半天未言語。

會嗎？

這個時空有深愛的戰珩，她放不開；現世有唯一的親人哥哥，她亦放不下……一魂不可活於兩界，這兩個人對她又是同等重要，到底該如何抉擇，對她而言恐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吧。

那明現於傾色面上的猶豫，烈焰看得清清楚楚，一雙素拳卻不由暗暗握緊。

“謝謝你願意把沫兮留在我身邊，”郁景彥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收了所有神色，擡眸淡然而視，“此刻時辰已晚，你也早些離開吧。”

言語直接地下著逐客令。

自知從她口中也得不到答案，烈焰收了目光，也不再停留，起身道了句“保重”，便漠然離開了。

只是那黑烈倨傲的背影，更染了幾分憂寒。

烈焰走後，郁景彥只一直獨坐在桌旁，腦海裏全是烈焰剛剛那一問，若任務完成，自己會離開嗎？可是……哥哥和戰珩，她真的是誰也放不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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